明朝末年大概是万历年间,山东青州、兖州一带发生了严重的蝗灾。
在那个科学防疫水平极度低下的年代,蝗虫可以说是“通吃之王”,所过之处那几乎是草木不留,乃至所到之处的老百姓没有饭吃而成了饥民。
这蝗虫可不管你是青州还是兖州,就这么一路吃下去,逐渐蔓延逼近到了临沂境内。
这时候,临沂的县令叫谭宇辉,祖籍浙江余杭,中了进士后外放到临沂。
谭宇辉这人不但诗书才华出类拔萃,性格也是温良忠厚,非常体恤百姓的疾苦,在临沂任上施行仁政,在老百姓眼里是一个难得的青天大老爷。
但即使谭宇辉再如何体恤百姓,这蝗虫可不管这些,一路从青州兖州吃到了临沂。
眼见得辖内零星有人禀报,说是发现了一些蝗虫的“先头小分队”,但谭宇辉一个文人,对如何治蝗那是束手无策,急得是五内俱焚,没几天就白发苍苍了。
这一天白天,辖内又有几处乡民汇报说是发现了蝗虫,谭宇辉县老爷带着衙役们亲自去查看,还亲自上阵打杀蝗虫。
看着青天大老爷也来了,当地百姓那是热情高涨,大家举着火把连夜就把那小股蝗虫个剿灭了。
谭宇辉回到县衙,那是筋疲力尽。可洗漱完了之后,却又毫无睡意。因为眼见得蝗虫逐日增多,却还是没有想到任何办法,自己虽然有官禄,可那种地的百姓可就没饭吃了啊。
谭宇辉坐在案前,想着想着就到了半夜,这连续多天劳心劳力的,铁打的人也撑不住,于是便恍恍惚惚睡着了。
入睡之后,谭宇辉梦见一个带着高帽子的秀才前来拜见自己,身上穿着绿色的袍子,身材很是挺拔修伟。
秀才向谭宇辉见了礼,自称姓柳,是本地人氏,看青天老爷为了蝗灾的事操劳,自己已经有了治蝗的办法,特意前来为老爷分忧。
谭宇辉一听就来了精神,连忙请柳秀才上座,不耻下问地请教治蝗的方法。
柳秀才告诉谭宇辉,明天中午前一刻,请老爷去县城的西南郊外,有一个骑着毛驴的女人经过,最大的特征就是毛驴快要下崽了。
您可别放过了那个女人,她就是传说中的蝗神,专门管理世间蝗虫的。只要老爷您亲自前去求情,她一心软就会放过本县百姓了。
谭宇辉岁在梦中,却突然有人告诉自己解决蝗虫的良策,心里非常高兴,连忙就想起身拜谢柳秀才。
可才一起身就撞在书案上,人就醒来了,才知道是一个梦。
明知是一个梦,谭宇辉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,也多少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,第二天一早,就安排下人准备好酒食,巳时刚过就到了县城西南的大路旁静候。
眼见得太阳当空而照,谭宇辉带着一帮衙役站在烈日下,却没有半点怨言。
前见着午时将到,前面果然来了一头毛驴,上面坐着一个披着褐色斗篷的中年女人,还梳着高高的发髻。
最显眼的莫过于女人骑着的毛驴,鼓着大肚子,一看就是很快要下崽了,所以晃悠悠地走得很慢。
谭宇辉静静候在路旁,吩咐衙役们点燃香烛,斟满美酒,待女人的毛驴走近之后,连忙走上前去大礼参拜,双手还牵着毛驴的缰绳不肯放行。
女人看见一个当官的竟然主动抓住自己的毛驴,便大声责问是怎么回事。
谭宇辉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,向着女人连连打躬作揖,嘴里说道:
我们临沂是一个小县城,当地百姓本来就不富裕,全靠地里的粮食活命。希望您能大发慈悲,赶走蝗虫别伤害到庄稼,为全县百姓留一条活路。
女人盯着谭宇辉看了很久,最后轻声地问他为什么知道自己能赶走蝗虫。不得已,谭宇辉只好将梦里柳秀才的事述说了一遍。
女人听完之后,叹息了几声说道:都是那个柳秀才多事,嘴巴不上锁到处乱说,泄露我的行踪。既然你这个县令这么为境内的百姓着想,我也愿意成人之美,但柳秀才泄露我的机密还是必须惩罚的。你放心,我会让蝗虫不吃庄稼,它们自有别的食物。
说完这些之后,女人接过谭宇辉手里的酒杯,接连喝了三杯酒,径直就离开,很快就不见了。
第二天,青州兖州两地的蝗虫真的进入了临沂,只见铺天盖地黑压压的,遮天蔽日日月无光。
正当临沂百姓惊慌失措、惶惶不安的时候,大家看到了一个奇怪的迹象:
数不清的蝗虫,竟然没有一只落到庄稼地里,全部朝着杨柳树飞去。而蝗虫经过之处,杨柳树的叶子被啃得精光。一天不到,蝗虫就在临沂境内消失得无影无踪了。
谭宇辉这才明白,梦中的柳秀才,原来就是柳树的树神。为了临沂百姓的口粮,特意托梦把蝗神的行踪泄露给了谭宇辉,这才有县令亲自向蝗神求情的一幕。
但柳树神虽然救了百姓,自己却以身代过被遭了蝗虫的惩罚。
这个故事也就告诉人们一件事,那就是即使是树木这样看上去没有灵魂的植物,也有一方水土的香火之情。当然,谭宇辉作为临沂的县令,一心解救百姓疾苦之心,也感动了上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