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说姬婴的意难平,只让人觉得可惜,季斐然的意难平,却让人觉得深痛。就好比有的剧只让你觉得好看,却只有极少数的剧,能让人上头那般,入心刻肺。季贤,字斐然,人物出自《风流》/《犹记斐然》by天籁纸鸢。我对这个故事,对这个故事里的天骄人物的解读,归为一句——“在望却与被望却之间。”这本书我看过很久了,现在不忍复读,就凭记忆写上几句吧,也许细节上有错的,但是感觉上应该差不离的。一个心思纯净,才气纵横,性子野、爱玩,又身心脆弱志向坚强的人,要找到一个看得上眼入得了心的人,何其不易,但是,有一位少年将军,带着那只呆呆的鹦鹉,走近了他的心,千依百顺。然而,此情天妒,于是,战场上的人,一去不返。剩下的岁月,无非是用来慢慢回忆和用来慢慢无奈中遗忘罢了。于是,风采依然的季斐然,日日在大风肆虐的城墙根喝酒盼着不再回还的归人,或许,只是满目河山空念远,颓然滑落于地时,却终能趁着酒意,才敢拾起那一点情思。那么,这样的一个人,爱一次不易,再爱一次,该有多么难?可终有人打碎了他,侵入了他的身心,让他又一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和相信,在举世汤汤,暴雨洪流中甚至人都看不清的时候,他却感受到了那一份心伤中的相依。当然是痛的,一边望却,一边坚持着记忆,一边拒绝,一边又不得不陷落。而他的对手呢,他的对手,不是质朴多才的少年将军不似那一个如同竹马的君子,也不似那个告诉他鉴别军酒和军马的人,那人在他殇痛的眼中看到他的殇,也倒映出自己的痛,以为,终是走不进他的深心,以为,他的心里唯有那一个再不会回还的人。难道终于还是错付了么,纵使我这样努力地去接近,作为天纵之才的游信(字子望),自信于这世间无物可以脱出掌握,哪怕是波谲云诡的朝堂,哪怕是天下将倾的时局,也可自他手中覆雨翻云,换为神清气爽。德高望重的前帝师,曾这样评价他“子望之才,当今之世,无人可以顶戴”。然而,这自信于一切的人,却终于有了不自信,不信于那个心尖上的人,会真正再无顾虑,又毫不保留地恋慕他。后来的后来,他忍着痛送假死脱身的斐然远去,去他以为的那个斐然心心念念的人那儿守着,他以为斐然心心念念的“那人”还是那个传说中总是在归来却终未能归来的故人呢。于是,他游子望,只好守着自己的念想,守着自己的心殇,这样无望又孤单地过了几年。四年后,省亲之时,游迭行带着儿子拜了一座野坟“悠闲之墓”,游信迟疑片刻,走到那坟前,拱手道:“但见悠闲一名,想阁下生前,定流不羁,怡然自如。愿兄台九泉之下,幸福安乐,且保佑我早日寻得斐然,感激不尽。”游迭行道:“儿子哪,若这里躺的是你的心.上人,你会不会哭?”游信说:“不会“。垂钓之时,湖边风大,他紧紧地披上那一袭游父递给他的褂子,他说“谢谢父亲”,游父回说,“不必谢我”。多年以后,当他在别人身上看到那一点相似,就留住了那人,却发现终是谁也不能是那人风流无双、珍贵已极,再无人能似。当子望目注桃花仙那神似斐然的眉目,回忆排山倒海,终于知道,自己从来不曾望却。犹记当年,一切都还没有开始,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,那人翘着二郎腿,手摇折扇,目似星辉,面如朗月:“子望,你说说京城里生活,每日都睡不安宁,有何意义?依我看,与其车尘马足,高官厚禄,不如在良辰美景团圆夜,行扁舟,赏垂柳。笑看人生,一世风流。”这时,已经是子望庶几一生过去了,他却才感觉到了痛,“脑子嗡嗡作响,反复出现的只有那一声饱含情意的子望。直至后来,一滴豆大的泪水从游信眼眶中滚出,顺着眼角的皱纹,蜿蜒流下。”一声“子望”,耗尽浮生。他只知自己的未能望却,却不知,那人的早已望却。在望却与被望却之间,他们得到了彼此一世的情,却错过了彼此一世的缘。:游信忍住痛,将他抱紧,紧得几乎室息:“明天一早,我就派人送你出城,你先在外面躲几个月。你可以回那人住的地方守着。”季斐然道:“那人?”游信苦笑道:”就是你心心念念想着的那个人。”季斐然怔了怔。一些话,终究是说不出口。翌日,游信送季斐然到朱雀门,看着熟悉的形景,彼此会心一笑。季斐然上了马,坐得端端正正。游信拉了拉缰绳,扬头微笑:待君归来时,共饮长生酒。”季斐然傲然一笑,抖了抖缰绳,马儿掉过头,疾驰而去。待君归来时,共饮长生酒。可是,季斐然没有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