蒲扇摇啊摇

石家庄今年的夏天,出奇得热,纳凉的人倍儿多。不由想起了我记忆里的夏日、大槐树上的蝉鸣、爷爷手中的蒲扇。夜幕降临,炽热渐渐散去,劳作了一天的人们肩扛草席、手摇蒲扇、趿拉着布鞋,从四面八方聚拢到村口小桥畔,消凉拉呱。繁星点点,垂柳依依,一阵夜风吹过,飘来丝丝荷花的清香。男人话题特别简单,多是麦子收成、何时插秧什么的;和男人比起来,女人话题却极为丰富,什么谁家孩子爱学习了、谁家媳妇三个月了、谁家猪一窝下了十个崽了什么的,间或也整几句或荤或素的玩笑。最欢实的,要数我们这些熊孩子们,你追我赶,翻跟头,拿大顶,最简单的游戏也玩得不亦乐乎。记忆中,李老蔫是最受人们欢迎的,因为他会说书。别看平时做事蔫,但说起书来一点也不蔫,嘎嘣脆,那叫一个好。李老蔫擅长说宋,一部《杨家将》,从佘赛花招亲到十二寡妇征西,能说整整一个夏天。李老蔫说书,特投入,说到兴致,便脱了上衣光着膀子,瘦骨嶙峋的身子,像小河里的芦苇杆儿。李老蔫说书的道具,极其简单,就是他手里的那把旧得发黄的蒲扇,一会是杨继业的大刀,一会是杨延昭的长枪,话音一转,又成了佘老太君的龙头拐杖。一把破蒲扇让他整得人们眼花缭乱,目光始终围着他的破蒲扇转。李老蔫手中的扇子虽说叫蒲扇其实是芭蕉扇,真正的蒲扇是菖蒲叶做的。菖蒲,在老家素有灵草之称,人们还把每年的农历四月十四定为菖蒲的生日。端午节,人们把菖蒲挂在门口用以辟邪;夏日,人们便割来晒干,做成扇子。后来,从南方来了一种用蒲葵叶做成的芭蕉扇,大而轻便,经久耐用,价格也便宜,蒲扇便渐渐退出了人们生活,但人们保留着对蒲扇的感情,把芭蕉扇依然叫做蒲扇。记得小时候,爷爷从集市买回芭蕉扇,总要拿出针线,用棉布条沿周边裹一圈,细细密密缝上,说是更加经久耐用。晚上小桥畔乘凉的人多,难免拿错了扇子,于是我就在扇子上面写上“扇子有风,拿在手中,别人来借,不中不中”几个稚嫩的字,权作记号。有时,赶上李老蔫有事没来,我就会拿起扇子讨好爷爷,一边扇一边说:“爷爷讲故事。”这时候,爷爷总会笑着说:“小人精。”说着,就接过扇子,把我揽在怀里,指着天空说:“这条长长的,白白的叫银河,东边这颗亮星,边上有三颗小星星,像个挑水的扁担,这叫牛郎星;西边那颗亮星,边上有四颗小星星,像个织布梭,这叫织女星……”听着听着,在丝丝清凉和爷爷的故事中,进入了梦乡。时至今日,在我心中依然珍藏着那一幅幅童年夏日的唯美画面:小桥流水、垂柳绿荷、满天星斗、蝉鸣蛙唱,李老蔫的评书,爷爷的故事,还有爷爷蒲扇摇来的几声时远时近的布谷鸟啼。如今,小桥在,垂柳在,而李老蔫、爷爷却不在了,桥畔纳凉的画面永远烙在了故乡的流年中、凝固在了童年的记忆里。蒲扇,摇动着的那段永不再来的隽永岁月,淋漓着我童年的念想,晕染成斑斑乡愁。作者简介:付世*,笔名拾雨,年生,江苏徐州人,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,河北省文学艺术研究会会员、散文艺委会副主任,《石家庄生态与环境》杂志主编。主要作品:付世*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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