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春三月、暖风轻拂,梅花朵朵、娇艳欲滴,溪畔的柳枝此时也不甘落后,开始争先恐后地吐芽喷绿。柳丝随风舞动,柔软的枝条倒映在水中,水面上仿佛出现了一条条游龙,在一缕缕金色阳光的照射下,更显得生机勃发。
自古以来,描写柳树的诗词就层出不穷,人们不断地变换写作风格,更从不同的视角进行刻画,涌现了无数的经典之作。而柳树也见证了各种生离死别,更不断地渲染出一种依依别情。下面分享罗隐的两首七绝,浑然天成,又意在言外,才子果然才华卓越。
《柳》其一
灞岸晴来送别频,相偎相倚不胜春。
自家飞絮犹无定,争解垂丝绊路人。
灞岸是唐代京城长安送别的地方,唐代很多诗人都曾在此体验过离别的滋味,也纷纷赋诗表达他们对离别的感伤情怀。李商隐就曾有诗,“灞水桥边倚华表,平时二月有东巡”,抒写了他对世事沧桑的感慨。
罗隐仕途失意,满怀悲愤,却又无处发泄,只好挥洒笔墨,抒写内心的愁闷和无奈之情。这首诗托物言志,虽然描写的是柳树,却表达出作者对悲苦人生的慨叹。
柳与“留”谐音,所以古人经常折柳送别,以表达惜别之意。首句虽然不着一个“柳”字,诗人却通过灞岸送别,引出柳树的意象。
越是晴朗的天气,送别的场面就越显得隆重,作者用一个“频”字,展示了灞岸旁的不断出现的送别景象。诗人看到别人依依不舍的状态,心中自然也会涌起一份伤感和惆怅。
次句开始描写柳枝,“相偎相倚”四个字,刻画出和煦的春风中,垂柳婀娜多姿的形态,仿佛情侣间难舍难分的模样。“不胜春”,指出春意浓浓的天气,呼应首句的一个“晴”字,也为后文的铺展打下伏笔。
后两句则意在言外,作者说柳絮尚且飘飞不定,游客又如何能得知丝条绊人。言下之意是说,柳枝本来无意送别,都是人们自作多情。
“飞絮无定”,也是诗人的身世写照,他经常漂泊不定,就像不停飘舞的柳絮。诗人叹息,既然自己都无法把握命运,又何必阻碍别人的步伐。作者只用寥寥数语,不仅生动地刻画出一幅灞水边的送别场面,也委婉地抒写了对前途的担忧、以及对命运不公的愤恨之情。
《柳》其二
一簇青烟锁玉楼,半垂阑畔半垂沟。
明年更有新条在,绕乱春风卒未休。
罗隐从小聪慧,又勤奋好学,可是由于性格耿直,经常遭人嫉恨。多次落第后,罗隐心灰意冷,也对前途不再抱有幻想。后来他更改姓名,四处漂泊,直到晚年才被吴越王钱镠提拔,总算没有辜负年少时的梦想。
这首诗创作于作者落第之后,抒写了心中的不平之意。诗的大意是:柳条青碧可爱,仿佛一团团的青烟,笼罩了整个玉楼。柳丝垂落,一半遮掩了栏杆,一半挡住了深沟。明春还会有新生的柳条,又将搅扰春风,不得安宁。
首句将柳条比作一簇青烟,这是一种远观产生的效果。一个“锁”字,又体现出朦胧和密集的感觉。玉楼则是一种陪衬,目的是为了更好地描写柳条的浓密和青碧。次句的“阑畔、深沟”也同样是为了映衬柳枝的柔软和细嫩,似乎也表达出作者的欣喜之意。
可是第三句却突然一转,作者开始讥讽柳条“绕乱春风”,使得游客无法感受到美好的春意。此处的春风,象征着君王的恩德,或者是上天的赏赐;而柳条则代表那些权贵,他们不愿人们争夺自己的既得利益,于是便千方百计地阻碍人们迈开前进的步伐。
“更有”二字,含有一种无法遏制的意思。因为原先的那些“青烟”,虽然陈旧,但已经快要遮天蔽日了,明春又将加入更多的新枝,春风将会阻力重重,难以让大自然充满生机。诗人因为久试不第,心中满是怨恨,所以才渴望“春风”拂面,却又被层层的柳条遮挡,岂能不感到焦虑。全诗浑然天成,构思新颖,才子果然才华卓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