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丽萍涝池渭南文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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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村边有个涝池,远远望去,碧波荡漾,好似一面翡翠玉镜在阳光下闪耀。几丝垂柳轻拂池面,像一双温柔的手抚摸面颊。偶有东西落下,湖面便荡起涟漪,一圈圈波纹由内向外散去,青石垒成的台阶散落在涝池的两侧,厚厚的青苔布满其上,似乎在诉说一个久远的故事。小时候父母在外地工作,我跟随着乡下爷爷,奶奶一起生活。幼小的心灵满是寂寞,无数个黄昏常常一个人坐在涝池边,望着西下的残阳发呆,脑子里充满了盼望和期待。一次,落寞的我象往常一样正坐在涝池旁胡思乱想时,邻居家的小男孩走了过来,递给我几个漂亮的糖纸,扬起稚嫩的脸说:“送给你,和我一起玩,好吗?”于是在其他小朋友幸福的依偎在父母身边的时候,我不再孤单,五岁的我有了大我两岁并有同样经历的小朋友。他叫奇奇,圆圆的脸、大大的眼睛、那张红润的小嘴不时的蹦出几句调皮话,大概由于是男孩的缘故,相同处境的他显得似乎并不在乎,象一个男子汉。当小朋友在一块玩耍时,他都会象大哥哥一样保护着我,不让我受一点委屈。清晨,大人们早早起来,锁好门,便会下地干活,诺大的屋子里只留下一个沉睡的我,常常是睁开双眼,面对着空荡荡的房子,吓得直哭。每当这个时候,奇奇总会准时地来到我家门前,费力地抽出门槛,帮助我从里面爬出来,奔向热闹的田野。然而孩子毕竟是孩子,时间长了,奇奇也会想念他的父母,想念同父母一起生活在远方城市里弟弟和妹妹,时常盼望着父母回家的日子。每过去一天,他就会在池子边捡起一个小石子放进罐头瓶里,我知道,那是他的思念。随着瓶子里的石头一天天多起来,他的心情也一天天变得沉重起来,日子在我们的期盼中慢慢地流逝。终于有一天,奇奇兴奋地跑过来告诉我,他妈妈回家了。站在邻家的门廊前,打量着远道而归的叔叔和阿姨,奇奇的母亲打扮的很时髦,高高的个子,烫着一头卷发,两个弟弟、妹妹也都穿的非常好看,特别是他的妹妹,一对羊角小辫扎着红色的花蝴蝶,红色的连衣裙上镶的彩边,就象一只漂亮的花蝴蝶围绕在大人们中间,奇奇也换上了妈妈买的新衣裳,可是他那一头乱蓬蓬的头发,却怎么也和这身衣服搭配不上。站在母亲身边,显得那么的木讷和紧张,缺少了以往的自信和欢乐。我明显的感到他与父母之间由于长时间的分离而产生的生疏感。看着此时团圆的奇奇一家人,我的心中竟然也泛出一丝嫉妒和酸楚。在奇奇妈妈热情的招呼声中,我哭着跑回了家。接下来的日子是奇奇最快乐的日子,每天早晨都会被爸爸和妈妈用自行车带着,来回穿梭在亲戚家中,初冬的天气是那么的寒冷,坐在爸爸自行车的大梁上,奇奇一双小手被冻的通红,可脸上却始终荡漾着幸福的笑容,象一朵小花一样尽情地享受着冬日的阳光。然而好景不长,随着归期的日益临近,奇奇的心思又慢慢的揪起来,他又担心起这次妈妈能不能带他走,一股忧愁又慢慢的侵袭着他幼小的心灵,话语渐渐的少了,常常一个人站在一旁发呆。终于有一天,一声凄惨的哭声惊醒了我,听爷爷讲,奇奇的父母在远方的工厂上班由于厂里住房紧张,这次又不能带他离开,早晨临走时,妈妈抱着熟睡的奇奇,硬是哭着不忍撒手,最后在爸爸的劝说下依依不舍的离开了。等到奇奇一觉醒来,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和父母留下的一堆东西,奇奇不由的放声大哭。日子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,只是奇奇很少跑过来和我玩耍,他的情绪低落了好多,变的有一点沉默寡言了,常常望着通往县城的大路发呆。寒冬季节,涝池附近已是一片萧瑟,池边柳树的叶子早已掉落,光秃秃的挂满了冰花,已经很少有人去了,一个隆冬的下午,奇奇独自在涝池旁玩耍时,一不小心,从光滑的冰面上掉下去,待到大人们发现的时候,已经没有救了,在奇奇爷爷、奶奶悲痛欲绝的哭声中,我随着家里人来到池边,站在爷爷的身后,我看见在一个破旧的被子下,一个小小的身躯静静地躺在那里,只露出一双湿溜溜的小脚,他便是我的伙伴——奇奇。几天后,他的父母回来了,将他埋在村边的坟地里,以后我再没有去过那个池塘。不久,爸爸就将我接到县城,从此离开了村庄和那一段曾经让我忧伤的岁月,岁月流逝,有多少往事都可以忘记,但儿时的这段经历以及曾经给我童年带来欢乐的伙伴——奇奇,却始终忘却不掉,时常萦绕在我的心头。作者简介:程丽萍,笔名百合,香水百合,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,陕西交通作家协会会员。作品先后在《人民日报》《今日头条》《人民网》《中国交通报》《交通会计》《延河》《华商报》《秦都》《陕西交通报》《安康文学》等报刊杂志发表,出版过个人作品集《静静的百合》《放飞》《择善而思》《坐看云起》等,并在琴棋书画领域均有涉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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